火树银花闹元宵
陈建军 摄影 |
安海 摄影
|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杜文成 摄影 |
杜文成 摄影 |
杜文成 摄影 |
◎安海
1
春节是中国传统节日中持续时间最长的节日，而正月十五元宵节，是年节中最亮丽、最炫目、最激动人心的日子，是春节这部大戏的高潮。
我的家乡蔚县，古称蔚州，有着四千多年的悠久历史，年俗文化异彩纷呈，元宵节的民俗活动更是独树一帜。到了正月十五，人们尽情地观花灯、看焰火，尽享年俗文化的盛宴。
我出生的村庄叫做前上营，虽然不大，却是明初就建成的一座军堡，是蔚县八百庄堡中历史较久远的，村里也曾有自己的社火队，一进入腊月，便开始进行排练，元宵节那天和其他村子的社火队一起到镇上去集中表演。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张祜在诗中描绘了唐代元宵节京都的热闹场景。而童年的家乡小镇吉家庄，作为蔚县八大集镇之一，虽处偏远乡间，但热闹场景却一点也不比诗中描绘的差。元宵节那天晚上，小镇上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人们早早地从十里八乡赶来，在镇街两侧急切地等待着社火表演的开始。
天黑了，伴随着由远而近的锣鼓声，社火队开始上街表演了。首先出来的是一对生龙活虎的狮子，摇头摆尾，威风凛凛，两只灯泡做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明亮。狮子一般都兼有打场子的作用，为后面的社火表演腾出较宽阔的地方来。当然，舞狮子也是社火表演的重头戏，最经典的是狮子舞绣球。耍狮人手持一个彩色的绣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挑逗两只狮子来抢。两只狮子则围绕着绣球摇头晃脑，追赶跳跃，整个表演极其精彩。紧随舞狮子的是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划旱船、推小车、骑毛驴、抬花轿、舞海螺等，这些花灯，装饰得五颜六色，耍红火的人都是描眉画眼，一幅反串的戏装打扮，显得滑稽而喜气。
那个年代还没有现在的声光电设备与技术，花灯的照明全用粗蜡烛。因此耍花灯需要较高的技巧，一不小心，花灯就会被点着。记得有一年，一个骑小毛驴的男孩便不小心燃着了花灯，纸糊的毛驴只剩下个竹架子，他骑着这头有骨无肉的毛驴跟在社火队中，别提多尴尬了。还有一年，镇上一个耍社火的架着一只纸糊的狮子上街表演，结果刚一上街，蜡烛倒了，糊狮子的纸全着了，成为多年来人们闲谈的一个笑柄。花灯后面一般是踩高跷的，扮着唐僧师徒或其他戏剧人物，踩着鼓点，有节奏地走两步退一步，做着各种各样滑稽可笑的动作，往往成为社火表演中最吸引孩子们的项目。
在蔚县，无论哪里的社火队，“老王八戏老妈子”是必不可少的标配。一般都是由男人装扮成丑角，他们反穿羊皮袄，脸画龟面，帽子上竖着珠簧，脖子上挂着铃铛，扭起来，头上珠簧乱颤，颈上响铃叮当。女角身着色彩艳丽的戏装，脸画鸟面，头顶红辣椒，手拿笤帚和长长的烟锅子。两人插科打诨、嬉笑连连，自由穿梭在社火队中，还时不时挑逗着两侧的观众，成为社火表演里不可或缺的喜剧角色。小时候对这倒不怎么感兴趣，后来读了冯骥才先生有关蔚县社火的文章后才知道，这老王八戏老妈子表演极有深意，实际上是北方大神玄武及其妻子，体现的是一种生殖崇拜，蕴含着很深的文化意味。
社火表演往往会沿着小镇的大街走一圈，边走边表演，在镇子中心场地上，还会集中好好表演一番。蔚县历史上有八大集镇，每个乡镇的社火表演既有相同之处，又有各自的拿手项目，如暖泉镇舞龙灯、牛斗虎，蔚州镇的挑搁、扛搁，白乐镇的打架人等。
2
元宵节的高潮是焰火表演。过去蔚县的焰火表演最隆重的要算是点杆，也就是在一根高高树起的木杆上，平行捆绑上数层横担，平年十二层，闰年十三层，每层上都绑上各式各样的花炮烟花，从下层点起，各层烟花逐层燃放，各具特色，异彩纷呈，那种繁复感、层次感绝非现在的礼花可比。在蔚县，古镇代王城二月初七祭雹神点杆，坚持了好多年。即便不点杆，还是要放焰火的，最起码也得有国花和齐花。国花讲究的是三起三落，即要往上喷三次焰火，中间有间隔，一次比一次喷得高。所谓齐花，就是齐花箭子，家乡过去特制的一种烟花，尾部带着细竹棍，点燃后就像一支火箭，带着响声呼啸着飞上天空。元宵节放齐花当然不是这样单支放，而是将多支齐花箭子有序放在一起，唤作“炮打紫禁城”，点燃后万箭齐发，在天幕上燃成一幅火爆的扇面，场面极其壮观。
蔚县的小枣村和李家庄村曾经都是花炮专业村，点杆这样的大型焰火表演都由他们提前设计制作。这些火辣辣的焰火景观把元宵节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春节及元宵节的众多年俗活动在蔚县完好地保留传承了下来。许多镇村的传统年俗项目相继入选国家及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蔚县因此也被誉为“中国最具年味的地方”。
小年前夕，蔚县发布了2023年春节文化活动安排，元宵节依然是重头戏。从正月十三到正月十六，县城主要街道进行元宵社火表演，市民广场进行传统戏曲汇演。宋家庄镇上苏庄村、南留庄镇白后堡村、草沟堡乡曹庄子村还会在正月十四到十六推出拜灯山、拜灯仙、摆灯阵、转灯碗等独具特色的传统民俗文化表演。蔚县从2010年开始连续举办的多届民俗文化节、元宵社火及民俗活动，不仅家乡人喜看爱看，更吸引了众多的外地游客前来观赏。
如今的花灯极好地运用了声光电技术，安全性提高了，也更明亮夺目了。元宵节前后，各乡镇、各单位的社火队统一上街，在小城主街道上尽情地表演。不仅有舞狮子、舞龙灯、划旱船、踩高跷等传统的社火，还有代王鼓、威风锣鼓以及各式各样的花车。虽然没有了传统的焰火表演，但你却可以去暖泉古镇看打树花表演，那由一千多度高温汇成的的火树银花，一定能给你带来更强烈的视觉震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蔚县人们在元宵节这一天走上街头，兴高采烈地观赏社火表演，或者去看拜灯山、拜灯仙、打树花，观看元宵节的盛景，体会古老年俗在现代社会的华丽展现，尽享新时代的美好。元宵节过后，无论是外出打工，还是在家乡耕耘，他们都会带着这种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和憧憬，以更加饱满的精气神，投身到火热的生活中。而那众多的外地游客，也会向人介绍，在塞北的长城脚下，有一个叫蔚县的地方，那里有几百座保存较好的明清古村堡，保留着许多原汁原味的年俗文化，是中国最具年味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