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打开历史的画卷，拂去岁月的尘埃，才发现从环县县城到甜水堡的公路，就是历史上关中通往塞北的萧关古道。这条古道在洪德城南穿过一个山村，这个普普通通的山村，和其他山村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在中国革命史上它却是一颗闪闪红星，万众瞩目。这就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陕甘宁省委和省政府的所在地河连湾。

河连湾依山傍水，绿树掩映。村里有一座简朴的小四合院，庄院临街是七间铺面。小院分前后两进，中间用开有月门的墙隔开，后院三间上房，青瓦槅扇，屋脊上还装有五鸡六兽，上房两侧有两间耳房，房后有两棵高大的柳树，给人一种“杨柳荫后檐”的幽雅之感。在穷乡僻壤的环县北部山区，这座四合院还算富丽堂皇。当年，中共陕甘宁省委和陕甘宁苏维埃政府就设在这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在这里留下了他们光辉的足迹。

1936年7月初，陕甘宁省委和省政府从陕西甘泉的下寺湾迁到了河连湾。从此，河连湾这个荒凉的、偏僻的山乡村庄，揭开了光荣的历史新篇章。陕甘宁省以李富春为省委书记、马锡五为省政府主席、罗梓铭为组织部长、李一氓为宣传部长、蔡畅为白区工作部长、肖劲光为军事部长、赖传珠为副部长等，下辖华池、赤安、曲子、赤庆、环县、固北、预旺、预海、安边、定边、盐池等11个县。陕甘宁省委和省苏维埃政府领导这里的广大人民群众打土豪分田地，剿匪反霸，发展生产，进行了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和新民主主义经济建设。

(资料图)

1936年8月至9月间，美国知名记者埃德加·斯诺曾两次来到河连湾，将这个山村的面貌写进了著名的《西行漫记》。据书里说，当时的后勤部设在一个回民粮商的大院里，还说河连湾有一些手工业工厂，生产的商品供合作社销售。同年11月，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部也移往河连湾，周恩来、朱德等同志按照毛泽东同志的部署，在这里亲自指挥了著名的山城堡战斗，结束了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拉开了抗日战争的帷幕，使中国革命进入了第三阶段的辉煌征程。

1937年9月，党中央鉴于国共合作局面已经形成，决定撤销陕甘宁省，恢复陕甘宁边区政府，将陕甘宁省所辖的各县分别组建成两个分区，即庆环分区和三边分区。与此同时，将关中特区改为关中分区，陇东所属新宁、新正县仍属其管辖。庆环分区管辖固北、赤庆、曲子、环县、华池五县，分区领导由书记马文瑞、专员公署专员马锡五、副专员朱开铨、军事部长王世泰等人组成，领导这里的人民群众为抗日战争的胜利，进行了坚韧不拔、前赴后继的战斗。

陕甘宁省随革命斗争的需要而产生，又随革命形势的需要而撤销。虽然，她只存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给陇东老区人民指明了胜利的光明前景，极大地增强了庆阳人民革命战斗的凝聚力。许许多多优秀的中华儿女曾眼望星空，投入她的怀抱，使庆阳这块鲜为人知的地方和全国人民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

山城堡坐落在环县城北约百余里的山城梁上，海拔1600多米。这里沟涧辐辏，梁峁起伏，北控羌胡，南辖关陕，历来为兵家要塞。明成化年间戍边名将马文升为了防止落荒而逃的元朝后裔瓦剌部卷土重来，在这里构筑了一座城堡，名叫“山城堡”，以此梁为依托，构成了一个坚强的防御屏障。1936年，当中国工农红军结束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又进行了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最后一仗——著名的山城堡战役。

1936年10月，中央红军与长征北上的红二、四方面军在会宁、静宁胜利会师，宣告了国民党反动派对红军围追堵截政策的彻底破产，极大地增强了爱国人民的抗日信心。但是，蒋介石不顾民族危机，坚持反共政策，急忙调集260个团的优势兵力，总共20万大军分四路向红军进击。当时敌我力量极为悬殊，为了击败国民党军队的进攻，使红军能立足于大西北，巩固和扩大陕甘宁边区革命根据地，党中央决定一方面对愿意抗日、不愿意打内战的东北军积极地进行统战工作，一方面集中兵力对蒋介石的嫡系胡宗南部以歼灭性的打击。我军作战的方针是：逐次转移，诱敌深入，尔后在预定的有利地区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11月15日，中央命令红一、四方面军主力移至预旺县以东地区，向山城堡靠近，集结全力准备打第一仗，消灭敌之北路纵队；红二方面军到环县西南地区，准备作为打第二仗的主力；红四方面军的第四、第三十一军到达豫旺堡以东的萌城地区。国民党毛炳文部准备西渡黄河追击红军；王钧部军长病逝，到达同心城后便停止了推进；东北军王以哲在胡宗南部右翼向豫旺县缓慢推进；只有胡宗南部兵分三路，孤军深入，在向豫旺堡方向展开。打击胡宗南的时机就这样出现了。

11月15日，中革军委向红军总部下达指示，要求红军主力“应即在豫旺县城以东，向山城堡迅速靠近”，集结全部兵力，遏制国民党军的大举进攻。只有这样，长征红军才能彻底结束移动状态，才能获得一个相对稳固的陕甘边根据地，才能赢得长征的最后胜利。17日，胡宗南为了控制战略要点，命令部队急速前进。第二天，红四方面军第四、第三十一军在萌城以西设伏，击溃胡宗南中路部队的第二旅，毙伤其团以下官兵600多人。受到伏击的胡宗南立即命令撤退休整，由第四十三师接替继续前进。18日，胡宗南右路部队的第七十八师丁德隆部向山城堡方向突进，红军等待的战机终于出现了。就在这一天，毛泽东、张国焘、彭德怀、任弼时、朱德、周恩来、贺龙联名签发了山城堡战斗的《粉碎蒋介石进攻的决战动员令》，指出：“当前的这一战斗，关系于苏维埃，关系于中国，都是非常之大的。”号召三个方面军英勇作战，获取全胜。担任这场战斗的总指挥是彭德怀。战斗前夕，党中央派周恩来、林育英专程从陕北赶到前敌指挥部所在地环县河连湾，协同指挥部的同志拟定了作战部署。

11月19日，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和第四、第三十一军先后集结隐蔽于环县山城堡的东、南、北有利地区，待命出击。红一师师长陈赓、红二师师长刘亚楼、红四师师长李天佑等都到附近指挥。红二方面军和第八十一师等部集结于洪德城、环县及其以西地区，担任策应各方和迟滞东北军的任务，第二十八军在红井子一带钳制敌第一旅。在红军完成部署之时，敌军追击甚急，认为红军不堪一击。胡宗南的七十八师孤军深入，于11月20日侵占山城堡，并派出二三二旅的两个连，沿山城堡至洪德城大道方向侦察，主力沿大道两侧的高山搜索前进。敌人刚越过八里铺，红军就给以当头一击，将敌人赶回山城堡。

11月21日下午，红军完成了对山城堡敌人的包围。当敌七十八师由山城堡继续向东行进时，预伏在山城堡周围的我一军团和十五军团一部、红二方面军、红四方面军一部，突然发起猛烈攻击，首先截断了敌军西逃的退路，尔后由东、南、北展开三面进攻。战斗从下午5时左右开始，红军全体指战员群情激昂，命令一发出，个个如离弦之箭，英勇地扑向敌人。空中虽有敌机盘旋扫射，但战士们冲锋陷阵，毫无顾忌。他们凭借夜战本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个个像一头雄狮呐喊着冲过敌人的大炮射程，把愤怒的子弹射向敌人，把手榴弹投向敌人的阵地。红一师十三团、四师十二团首先攻克前沿阵地的马掌子山，随后很快攻占了山城堡，敌人边退边抵抗，但已混乱不堪。敌二三二旅旅长见败局已定，放弃指挥，带着直属队摸黑向断马崾岘方向攀山逃窜，还有少部分敌人抢占了哨马营旧寨堡，企图进行顽抗。红军遂以一部分兵力追歼逃敌，一部分兵力攻打哨马营，最后将溃乱之敌压在山城堡西北的山谷之中，全部消灭。整个战斗于11月22日上午9时结束。经过一昼夜激烈的战斗，胡宗南部七十八师基本被全歼。胡宗南遭到沉重打击，其部队纷纷向西撤退，蒋介石妄图在陕甘边区消灭红军的阴谋彻底破产。

1936年11月23日，雪花纷飞，大地银装素裹。尽管天寒地冻，但山城堡却沉浸在欢乐沸腾的气氛之中。当天午后，红军第一、第二、第四方面军在山城堡的一个旧庙里集会，庆祝山城堡决战的伟大胜利。朱德、彭德怀、刘伯承、聂荣臻、左权、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萧克、王震、徐海东、程子华、杨尚昆等领导同志参加了大会。大会由杨尚昆主持，朱德、彭德怀、贺龙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朱德在讲话中说：“三大红军西北大会师，到山城堡战斗结束了长征。长征以我们胜利敌人失败而告终。我们要在陕甘苏区站稳脚跟，迎接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新高潮。”

山城堡战斗的胜利，不仅巩固了陕甘宁革命根据地，使红军有了立足之地，获得了休整的时机，而且灭了国民党政府和军队的威风，振了红军的军威。更重要的是促进了抗日统一战线的形成，使国民党的一些爱国将领和爱国人土认识到内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只有调转枪口、一致抗日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因此，在山城堡战役后不久就爆发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爱国将领张学良、杨虎城对蒋介石实行兵谏，促成了国共两党的重新合作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伟大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随之进一步展开。

山城堡战役，是红军万里长征中的最后一仗，也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最后一战。作为历史伟大转折中的一场战斗，它在中国革命史上有着极其重大的作用，将永远被载入中国革命斗争的光辉史册，炳耀千秋，启迪和激励后人。（ 选自《陇东：说不完的革命故事》）

（作者：巩世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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